★.(五).我和天同哭了★

第五章……♀
★我和天同哭了★
幾經艱難才在一起的一對，最終還是逃不過殘酷的結局……

我坐在教員室中，埋頭批改著一大疊的家課冊。
忽然電話響起了，我一眼也没有離開那本攤在桌上的家課冊，只是把手伸進手袋內，胡亂的翻找著。
「喂！」我放下手中的筆，吸了一口氣道。
「阿喬，是我啊，子奇！」電話的另一端響起了歡愉的聲音。
「子奇，有什麼事嗎？」我左手拿著電話，右手則繼續批改著家課冊。
「今晚我們約了一起吃晚飯的，你記得嗎？」他柔的說。
「我記得，你打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我皺了皺眉頭。
「是啊…那今晚見吧！」我聽罷這句話，說了句「再見」後，便匆匆掛上了電話。
「是男友嗎？」鄰座的林老師笑看我，問。
我没有作聲，只是尷尬的朝她笑了笑。
子奇是我大學時的學兄，比我年長一，還記得大學一年級時的一個聚會中，我和他在朋友的介紹下相識了。
對於他，很抱歉地，我只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就好像一個小妹妹重遇了久違了的哥哥，我很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兄妹，而非戀人。但子奇似乎並不暸解，只是不繼的呵護著我，照顧著我，把我當作他的小女友。
曾經好幾次，我在約會中暗示了我並不是這麼的愛他的，但他似乎並不明白，他是真的不明白？還是他根本不想去明白呢？我想只有他才知道。
因為害怕傷害他，結果我們便胡里胡塗的交往了三年，在別人眼中，甚至在子奇眼中，我們是合襯的一對，但我卻由始至終不認為這是一段真真正正的愛情，起碼我心中時時刻刻想著的不是子奇。
在我心目中，我只是談過一次戀愛，我愛的也只有一個人，從那個人吻我的那一刻開始，他已完完全全的佔據著我的心，由始至終也没有改變，那個人便是你──楊展帆。

我穿著米白色的針織中袖上衣、粉紅色的雪紡裙，腳踏白色的涼鞋，來到了和子奇約會的餐廳。
在出門前，我早已下定了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和子奇說個明白，再這樣不清不楚的糾纏下去，結果只會浪費了彼此的時間。
因此，我今天特地打扮得很女人，因為子奇說過他不喜歡女人味太濃的女孩。而我本身也不喜歡太女性的打扮，可能這是他喜歡我的其中一個原因吧。
果然，子奇看見我這一身的打扮，第一個反應便是皺了皺眉，看來我的「投其所惡」的策略也頗奏效哩！
「阿喬，今日你穿得很特別哩！」子奇舒了舒那對皺緊的眉頭，微笑著說。
「是嗎？」我喝了口水，道。
「嗯……其實今天約你出來，是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的。」子奇清了清喉嚨，說。
「是嗎？那是什麼事？」我暗自高興的說。他難道也察覺到我們之間的問題吧？真慶幸，他終於明白到我對他只是兄妹之情。我滿懷希望的看著他，而他則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
「嗯……阿喬，我明年要到美國進修，加上我和家人也希望在美國定居……所以……」子奇看著我，緩緩的說。
「所以……怎樣？」我俯向他，急切的問。
「所以……我希望我們能在今年內結婚，然後一起在美國生活……」他笑著說，一臉期待的樣子。
「什麼？」我聽後彷如晴天霹靂，驚叫著。
也許是我的叫聲太大了，全餐廳的人停了他們忙著的事情，驚奇的看著我，我急忙捂著咀，低著頭，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
結婚？我想也沒有想過，何況我根本不愛子奇的，結婚對於我和他，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洩氣的看著他，本以為他終於明白了，怎料他不但不明白，而且還以為我們已經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這也不可怪他的，平心而論，一切也是我的錯。
我怕他受傷害，結果給了他更大的希望。
我緊握著杯子，低下頭，整理一下紊亂的思緒。到了這個地步，不說也不行了！
「子奇！」我內心有愧，因此不敢正視他。
「我明白我是唐突了些的，你可以慢慢考慮，不用這麼快答覆我哩！」他握著我的手，柔的說。
唉，如果說這句話的主人是你的話，我肯定會不加考慮便答應的，因為從愛上你的那一刻開始，我便憧憬著和你踏進教堂的那一幕。但，可惜，說這句話的人是子奇，不是你。
「我想不用了……」我喝了口水，壯一壯膽子。分手，原來是世間上最難說出口的話。
「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我看著子奇，緩緩的說。
子奇那燦爛的笑容迅速在臉上退去，換上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對不起，子奇，一對不相愛的戀人，分開不是比勉強生活在一起更好嗎？
一刻的痛苦，換來的卻是一世的幸福。
「阿喬，為什麼？我們不是好好的嗎？」子奇不忿的看著我。
「是我的問題！你很愛我、很保護我，這些我是知道的！但我一直當你是哥哥，我根本没有愛過你，因為害怕傷害你，久久也没有跟你說清楚，原來要說的總是要說的，要傷害的，無論怎樣逃避也是避不過，對不起。」我握著他那顫抖的手，道。
「那……不要緊……的，我們可以重頭開始，從今天…開始，你嘗試…接受我吧！」子奇又展露出笑臉。
「我不可以接受你的，因為我心中已被人佔據得滿滿的，無論其他人怎樣努力，也是鑽不進我的心的。」我無奈的說。
「那個人是誰？」子奇絕望的看著我。
「你還記得這隻指環嗎？」我伸出左手，問。
「我記得，你說你中學時在街上拾到，貪玩的把它戴在手上，結果太緊除不下，一直戴著至今。」子奇如數家珍的說，他似乎記牢我說過的任何一句話。這麼好的男孩，我卻偏偏不愛他。
「騙你的。這是我初戀男友送給我的，那個人便是他。」我依戀的看著指環，回味著和你一起的那段時光。
「嗯……看來我是徹徹底底的輸了。」子奇苦笑著。
「雖然做不成戀人，但你還是我的好哥哥！」我朝他微微一笑。
「是啊……」子奇豪氣的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你這麼好，很快會找到一個愛你的女孩的。」我真誠的道。
於是，我和子奇很和平地分手。和平得令人吃驚，或許我們也成熟了，明白到愛情要結束時，誰人也不可以挽救的。
相比起來，我們當年分手時，我還以為那是世界的未日、我生命的盡頭。原因嘛？可能是我們都不太成熟，又或者，對於你的愛，我是如此的執著和徹底，甚至希望把它完完全全的擁有，擁著你直至終老。
結果，我明白到，當時的我是如此的幼稚。

＊ ＊ ＊ ＊ ＊ ＊ ＊ ＊ ＊

很諷刺地，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晚上。
和世間上每一對曾經相愛過的情侶一樣，我們也避不過分手的收場。
無論是誰，即使是幾經艱難才可在一起的一對，最終還是逃不過分手這個殘酷的結局。

雨淅淅瀝瀝的落下，打在路面的積水上，形成一圈又一圈令人心動的漣漪。
在我家樓下的公園內，我和你依偎的坐在一起。
我的頭枕在你的肩膀上，默默的感受著你的氣息。
而你則定晴看著雨景，不發一言。我們就這樣默默的坐著，聽著一下又一下像拍子般的雨聲。
「小喬，大學的功課忙嗎？」你忽然問。
那時我正在中文大學唸中文系一年級，而你因為升不上大學而在一間髮廊任學徒。你說你不喜歡正常的朝九晚五、整天呆坐電腦前的刻板工作生活，因此你選擇了髮型師這個行業。
「還好啦，你哩？工作一定很辛苦吧！看你整個人也消瘦了。」我撫著你的臉，道。
「辛苦算得上什麼？師傅說我很有天份，下個月可以正式替客人操刀了。」你高興的看著我，一臉的喜悅。
「嗯，是嗎？」我看著你，淡淡的道。當時的我根本不明白你為什麼因這樣的小事而沾沾自喜，到了後來，我才知道這意味著你的技術得到了肯定。但，當我明白時，一切也已經太遲，因為我們已經分開了。
你看著我若無其事的樣子，忽然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小喬，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長進？書唸不成，還要去做剪髮仔！」你幽幽的說。
「不是啊！我有一個剪髮師男友嘛，你可以替我弄不同的髮型，可以省回很多的錢哩！」我笑看著你說。我以為這是很好的答案，怎料，你要求的卻不是這些。
你看著我，緊皺著眉，似乎在為某些事情、某些決定而掙扎。
「怎麼？幹什麼不作聲？」我坐直了身子，茫然的看著你。
你緊咬著唇，把視線從我身上移到遠方。
「小喬，你看見嗎？」你突然小聲的問。
「看什麼？」我被你弄得一頭霧水。
「我們的將來。我怎樣也看不見，是我們根本没有將來嗎？」你用你那深邃的眼睛看著我，令我感到一絲的恐懼。
「將來當然是看不見的，我只在乎現在，和你一起的這一剎那。」我擁著你。
「我們分手吧！」你突然吐出這樣令我吃驚的一句。
我猛然抬起頭，看著木無表情的你。你說得如此的輕鬆，彷彿分手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別玩嘛！」我裝作無知的說，雖然我看見你那認真的神情。
「我是認真的，小喬！」你緊按著我的雙肩，深沉的說。
「小帆！」我看著你，低喚著。
淚緩緩的在眼眶內翻滾，最後還是決了堤，在臉上慢慢的滑下。
「小帆！我哪兒做錯了？你說吧，我會改的。」我撥開你的手，緊擁著你。
雨下得更淘更狠，雨點斗大的落下，四周瀰漫著愁慘的氣氛，彷彿在為我們的愛情進行著告別式。
「你没有錯，問題是我們根本處於不同的世界，你是大學生，我哩？只是一個唸不成書的髮型師學徒，我們彼此的圈子根本不同，近來我和你再一起已感到很大的壓力。既然明知沒有未來，我們又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早點結束吧！對大家可能也有好處。」你撫著我的頭，彷彿安撫著一個撒嬌的小女孩。
没錯，在愛情的世界內，我永遠也像是一個未長大的小女孩。
我没有作聲，只是緊緊的擁著你，在你懷內默默的流淚。
你只是輕輕的撫著我的頭，一下一下的，輕得我好不容易才感覺得到。
我們靜靜的相擁著，愛情在我們的相擁中彷彿已到達了彌留的狀態。
你突然捧著我的臉，輕輕的吻了一下，便離開了我的懷抱，在雨中狂奔著。
「小帆！小帆！小帆！」我隨著你的身影，跑了出公園，不繼大聲地喚著你的名字。
雨狠狠的打在我身上，甚至我的心上，它被剌得靜靜的獨自滴著血。
你應該聽到我的叫喚吧！你稍稍停下了腳步，雙手握了握拳頭，彷彿在猶豫著。
我也停下腳步，看著你的背影。
透過溢滿眼淚的眼晴，我看到你那濛糊不清的身影。
你抬了抬頭，很快又邁開了腳步，在我的視線內消失。
我跌坐在地上，雨水和淚水在臉上交織著，混在一起，想分也分不清。
你離開了，只剩下蕭瑟的驟雨，還有孤寂的長夜在陪著我。
我就這樣跌坐在地上不知多久，直到驟雨倏然停了，我才意識到，我們的愛情已宣佈了死亡。
自這夜開始，我也再没有看見你了，我以為你己徹徹底底的撤出了我的生活，但，事實上，你在我心內根本從沒有離開過。
你，是這樣的令我著迷，卻又那樣的令我憎恨。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