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30日星期二

亞視,轉得有質素

近年少了時間看電視,只是在吃飯時係咁咦開著部電視,八下哩輪有咩話題,免得被人話我脫節。

只是,看的都是無線的低質素電視劇。不是拍得不好,只是看了和沒看無分別,說到尾就是讓你消磨時間,這就是無線電視劇的一大特色,偶然甩一集,也沒啥大不了,反正你看了三十多集,還是一頭空。

所以,要對亞視說聲,抱歉。收視都給了無線,沒法,八半九半黃金時間的觀眾是搶不了,誰叫是張達明?加上OUT 到震的垃圾笑聲,O 咀指數直線上升。

然而,好戲在後頭,班馬在線人之初。性什麼 出奇有料到。
雖然只是在網上看簡短版,但感覺充實。

誠意推介,可惜,十時半至十一時半這個時間,我是不看電視的,只能在網上重温。

斑馬在線 : 2007-10-26 倪匡論創意


人之初‧性甚麼 : 2007-10-26 十五十六,可唔可以自瀆

2007年10月26日星期五

《紀情書》 第一章 家.前

第一章 家﹣前

- 『 紀靜,意外的開始。 紀圓圓,意外的終結。紀林說,孩子不應是意外。然而,我們終究還是意外。有些是意料之內,有些是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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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一九八五年三月十七日生。肖牛,雙魚座。月亮星座,悲觀的白羊座。 紫微斗數,天府獨座。我不漂亮, 面型是不少女士夢寐以求而我卻恨透的娃娃臉,配上一對圓得過份的大眼,一雙略嫌浮腫的內雙眼皮,一個不高不挺、鼻翼略大的鼻子,以及,一片紅而薄的嘴唇。我不漂亮,所以我的名字不是什麼美麗、美雪、美欣、美玲、美琼、美華、美英、美琴、美琪、美詩、美兒,也不是什麼麗淇、麗欣、麗君、麗芬、麗芳、麗雲、麗華、麗影、麗珍、麗珊。

我姓紀,名晴。

紀林說,一個名字蘊含一個希望。其他人我不說,只看大姊、我、大弟、二弟及小妹,我便明白這個希望論是我爸爸紀林一直堅守的改名宗旨。

紀林,一九五九年在潮州出生,他沒有生日,不是沒有,是沒有人知道。他父母在他滿月時自殺死了,隔壁余伯發現這事實時紀林正熟睡,那時他還沒有名字。余伯是一個貧農,人很好,他安葬好紀林雙親後便把紀林抱走,希望替他找頭好人家。紀林這名字是余伯起的,因為余伯只知道紀林雙親的姓氏。紀林的命這樣看來似乎糟透,但運氣卻在他半歲時無影而至。余伯在香港有一侄兒余烈 ,他結婚十年,生了五胎全是女兒。潮州人最重視男丁,余烈一想到他日老死沒兒子擔幡買水,便憂心忡忡。紀林六個月大時,余烈回鄉物色男嬰作誼子,算命的說找個誼子可充充余家的陽氣,陽氣旺,男丁便自然而來。余烈初見紀林,煞是喜愛,便把他抱回香港。果然,其後余家一連三胎全是男孩。

自此,余烈把紀林視如己出,待他比親生兒子還好。只是,紀林十八歲時,余烈足足把他打了三天三夜,打得氣喘連連,淚流披面,聽紀林說,那是他第一次看見余烈哭,紀林知道他傷透了他的心。余烈這樣傷心,是因為紀林暪著家人,和余慧音,我的媽媽,余烈的五女兒交往。紀林令余慧音懷了身孕,那年,余慧音還不到十八。余烈是舊思想的人,雖然紀林和余慧音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二人人前人後兄妹相稱,余烈是怎樣也接受不了這種「亂倫」的行為。還是余嬸想得通,她說氣可以慢慢消,然而肚子卻待不了多久,要,還是不要,得快點決定。余烈想了幾天,氣也下了大半,本想把胎兒打掉算了,但再想女兒才十七歲,身子是捱不了墮胎這大刀的,無奈下便答應了他倆的親事。這樣,紀林便成了余家的過氣誼子,新紥女婿。

余慧音是挺著肚子進新房的。她比紀林小半歲,兒時常常夥著他,「五哥五哥」的喊個不停。她對上的姊姊,最小的和她差四歲,她和姊姊們總是玩不來,因此自幼便窩在男人堆裡長大,野慣,玩慣,粗魯慣,少不了有點男兒的性情。她三個弟弟總愛嘲笑她像男孩,「六哥六哥」的亂嚷,氣得她七孔生煙。只有紀林把她看成女孩,總是很温柔的喚她「六妹」,又常常保護她,從不惹她發怒。她以為紀林不過是人好,後來才知道更多是因為愛。余慧音十四歲時,漸漸感到紀林刻意疏遠她,他看見她時,眼神閃閃縮縮的,余慧音看進眼裡,心��很是難受,她以為五哥討厭她,便儘量的少在他面前出現。他倆你閃我避,就這樣過了三年。有一天,她再也受不了,待晚飯後,他人熟睡時,她便閃進紀林的房間。剛站穏,她卻愣住了,只見滿地都是寫滿「慧音」的玉扣紙,紀林年少時的毛筆功課是全校最好。 余慧音後來回憶時,說,她那時才明白,他們誰也沒有討厭誰,他們,只是害怕。紀林弓著腰伏在書桌上,懵然不知余慧音就站在身後。月光淡淡的灑滿滿地的玉扣紙,余慧音直直的站著,忽然,一點淚墜落在筆勢婉轉的「音」上,一堆黑混著月光的淡黃,化成茫茫一片的墨綠。余慧音奔上前,從後擁著紀林,紀林的肩膞只是縮了縮,便全然釋放。從此,他們不再分開。

余慧音說,那晚後她得到紀林,也懷了紀靜。

紀靜,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日出生,肖馬,人馬座。 紀靜出生前,樓上邵師奶看余慧音的肚子尖尖的,說,紀太這胎是生仔沒錯的了。余慧音聽了很高興,她從不否認自己是傳統的潮州婦女,一索得男是她的夢想。回家後,她黏著紀林,問他想要兒子還是女兒,紀林歪著頭的想,說,無所謂。其實紀林真的無所謂,他沒有任何傳統家庭觀,更不重視長子嫡孫或繼後香火等問題,男或女,都是他的親骨肉。余慧音聽了沒趣,便走近小露台大喊,把消息告訴居於下層的余烈。余烈一聲驚叫,急忙探頭往上望,一臉興奮,他說,還擔心她會遺傳余嬸的先女後仔命,說不了兩句他便給余嬸扭著耳朵扯進屋裡去。余慧音倚著露台,輕撫著挺了足足九個月的肚子,滿足的笑了。但這笑容只是維持了四天,十二月十日後的整整一個星期,任紀林怎樣哄她,她也笑不出。她開始碎碎唸,整天問紀林關於男孩和女孩的問題,紀林希望她能冷靜下來,說了很多安慰她的話,但她仍然擔憂。紀林就不明白,說,他們不過十九,怕什麼?余慧音聽了,靜了,抱起嬰兒餵起奶來,紀林看著她們,忽然感動,決定把大姊喚作,靜。

如果余慧音對紀靜只是失望,那麼我紀晴對她來說,是徹底的絕望。

一九七九年底至一九八三年初,余慧音沒有再懷孕,紀林說他們太年輕了,紀靜是一個漂亮的意外,但,孩子不應是意外,哪管這意外漂亮不漂亮。余慧音聽了,細想後,深深認同。那時,紀林三口子居住的房子是余烈付租的,他們的經濟基礎還是很薄弱,要給這個家更多,紀林不得不勤奮些,特別他這學歷不高的人。紀林和余慧音十五歲時便輟了學。紀林天生聰頴,但就是不愛唸書,唸到中三時感到沒趣,便跟了個師傅學廚;余慧音也很聰明,愛讀書,初中時年年名列前茅,但中三時余烈告訴她,女孩子不用唸這麼多書,像她姊姊們,不過是小學畢業,長大後嫁了人,生活還不是滿好的?這麼多的女兒,他是最疼她的了,那時的女孩,中三畢業的很是罕見。余慧音聽了,淚盈滿眶,說,她的功課比大弟的還要好。余烈乾咳了一聲:「為了弟弟,你就順爸爸的意思一次吧!三個弟弟將來要讀上高中,爸爸可沒能力多負擔一個女兒。你長大後,爸爸會給你找頭好人家補償。」余慧音沒有多說什麼,她明白,所謂余慧音的一生早已被寫定了。她不過是一個只能跟隨軌道走的人,用痴愚的姿態行畢那既定的一生。後來她才意會到,是紀靜把她扯離軌道的,五個子女中,她最愛紀靜 。

十五歲輟學的孩子,那個年代多的是。書唸不成,多數不是不能唸,而是沒錢唸,也沒閒情唸。紀林在廚房當學徒,一邊幹活,一邊學師,人生總算有了目標。那時紀林早已愛上余慧音,只是他事業未成,加上二人自小一起生活,他總覺得這情感是不能宣之於口的。余慧音在工廠當女工,白天很早便回工廠,下班後便回家教三個弟弟功課。紀林每晚九時多十時回家,余慧音總是坐在廳中,一聲不響的直待著他,看到他回來,便輕輕的喚:「五哥」。他低下頭,裝作聽不見,逕自進房去。那時他們不過十六,心境卻彷彿蒼老了十年。紀林努力學師,想幹出一番成績,他知道他生來注定什麼都沒有,是慧音給他爭取的衝勁,即使後來和慧音結婚了,他也沒有失去這股勁兒。 一九七九年至一九八四年間,他決定專心學師,把家庭、孩子擱在一旁,事業就是他的一切,後來他才醒悟,由始至終,這世界就沒有什麼能單單的成為他的一切。紀靜長大後,他對她總有一種莫名的歉疚,在她最需要父親時,他沒有盡力的愛她,他知道他欠她很多。紀靜出嫁時,擁著紀林,說:「爸,這是你第一次擁著我。」,那淡淡的畫面,至今仍深刻的烙在我的腦壁上。

一九八四年九月,戴卓爾夫人在中英談判會後於北京人民大會堂外的梯級摔了一跤,這一跤後,紀林開始想到未來。他奔回家,把正在織毛衣的余慧音拉進房,開始談論這個家的前途問題。那時余慧音懷了三個多月身孕,紀靜剛上小一。紀林說,他想開一家小食檔,辛辛苦苦經營,也總算是自己的生意。余慧音撫了撫隆隆的肚子,皺了皺眉,問:「你哪來開食檔的錢?」紀林老實回答,積蓄是有的,但沒這麼多,問爸爸借點便夠了。余烈多年前儲了一筆錢給三個兒子讀高中,怎料三個兒子全不是讀書的料子,唸到中一、二便唸不上了,他用這筆錢投資,賺了點錢,便在學校投了間小食店幹起生意來。余慧音想了想,似乎不感興趣,但紀林畢竟是個二十五歲的熱血青年,對創業還是有著雄心壯志的。余慧音見他死心不息,便哄他說,待這孩子生下來再說吧,開食檔也不是什麼輕易的事,急不來的,瞄了他一眼後便低下頭繼續織毛衣。紀林站在日曆前,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二月、三月的翻,突然停下來,問:「慧音,這孩子,你說是男孩還是女孩?」 慧音放下手上的織針,滿有信心的說:「上天會回我一個兒子。」

懷我之前,余慧音流掉了一個男胎,五個月的,她因此傷心了好一段時間。聽說她是為了找走失了的紀靜,疲累過度動了胎氣才流產的。人人都以為她會對紀靜恨之入骨,奇怪地,她不但沒有怨紀靜,還很疼她,她也說不出是什麼理由,大概這就是緣。懷了我後,余慧音的笑容多了,她堅信,上天會回她一個兒子。紀林曾經告訴我,那時他們約定,如果我是男的,余慧音便會進行結紮手術,不再生孩子,這大概是香港家計會一九七五年推出的「兩個夠曬數」的宣傳成效。我在余慧音肚裡漸漸成長的同時,紀林開始計劃這個家的未來:

他想響應家計會,生一子一女;
他想開一家小食檔,一展所長;
他想給他的孩子最好的教育;
他想慧音辭了工廠那份織毛衣的工作,在家專心的相父教子;
他想買點股票投資投資,為孩子的將來作一點打算 ;
他想………………………………;
他想………………………;
他想………………;
他想………;
他想…;
他想………他以為,只要努力向目標進發,這人生就沒有實現不了的夢,他卻忘了,這世界有一種極富癲覆性的東西,叫,變數。

我,一九八五年三月十七日生,肖牛,雙魚座。余慧音說,她第一眼看見我時,暗呼:「好俏!」她以為我是男孩,正暗喜時,護士說:「恭喜太太!生了個八磅重的BB女。」她的心立時涼了一截,雖然剛生產,累得筋疲力盡,她還是竭力的伸出左手,往我的胯下一掃,沒有「啫啫仔」,她哀哀的哭了起來。護士以為她的淚是基於生產的痛,稍稍安慰她後,便把我抱離房間,余慧音只顧著哭,忘了撫撫剛出生的我。「如果你是男孩,那多好!」後來我長大了,余慧音常這樣對我說。紀林在我出生後的第二天到醫院探望余慧音,他抱起我,左搖搖右晃晃,不住口的說:「多可愛的孩子。」,笑得見牙不見眼。紀林後來常說,他第一眼看到我,就由心的喜愛。余慧音板著臉看著他,默不作聲,紀林一邊逗著我,一邊走到床沿坐下,說:「開食檔的事,該是時候談談了。」余慧音睨了他一眼,說,食檔的事還是先擱下吧,多待一、兩年再談。紀林大吃一驚,一臉的難以置信,余慧音卻淚眼婆娑,啞著聲音,說,趁他們還年輕,她要追個男孩。潮州的婦女,不能生男孩會被人看不起,余慧音不想在人家小覷的目光下過下半生。余慧音生下兩個女兒,余家姊姊們便開始替小妹著急,紛紛尋找坊間的生仔秘方。這些余慧音都知道,她發誓怎樣也要生個男孩。紀林雖然對兒女不太在意,但還是什麼都沒說,他和她一起了這些年,他就知道,她一向好勝。

一九八五年三月十六日開始,一連五天都下著毛毛雨,二十日那天紀林和余慧音正討論該給我起個怎樣的名字。余慧音說,喚作「見嵐」,好不好?紀林皺了皺眉,他知道她的心意,說,這個孩子不應是個影子。余慧音低下頭,默不作聲。窗外細雨綿綿,幽幽暗暗的,紀林看了好一會,突然說:「晴。」果然,二十一日,天晴,而且陽光普照,這是後來紀林告訴我的。

我八個多月大時,紀林遭了場車禍。那天是大姊七歲生日的前一天,紀林下班回家時,突然想起了前些年忙著工作,他從沒好好的跟大姊慶祝生日,便特地到附近的餅店買了一個生日蛋糕,氹氹女兒高興。他挑了個黑森林蛋糕,便趕回家去。就在餅店對面的馬路,一輛闖紅燈的私家車把紀林撞倒,紀林被撞得彈起幾尺後才奄奄一息的倒在馬路中央。接到消息後,余慧音抱著我,拖著紀靜,憂心忡忡的趕到醫院,待了六個多小時才等到紀林過了危險期。紀林被人從搶救室推出來時,余慧音喊了兩聲:「阿林,阿林………」,突然昏了過去。她再次懷孕。

發生車禍後,紀林住了一個多月醫院,他左腳斷了,有好幾個腑臟受損,幸好「揾食」工具﹣雙手只是擦傷,沒什麼大礙。這段時間的醫療費很高,余慧音又懷了身孕,產前檢查是不能省的,因為這次,她懷的是雙胞胎。我九個月大時便斷奶,那時奶粉貴,余慧音為了省些錢,便給我改餵粥水。紀林回家後,還要休息多三個月才能工作,這樣他先前辛辛苦苦儲下的開食檔的錢便銷去了大半。余慧音唯有大著肚子,拿些毛冷回家編,多少也賺點生活費。

紀林說,有些機會錯過了,便沒有了,埋怨沒用,我們只能接受。因此,他無時不緬懷昔日作夢的日子。

我兩歲前的日子,是在橫頭磡渡過。那時公公婆婆姨姨舅舅和我們同住一村,我們閒時共聚天倫,好不熱鬧。嬰兒期的回憶不多,想起的,都是一些化掉了的畫面。 一九八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我一歲零八個月時,大弟和二弟出世了。余慧音如願的生下兩個男孩,總算爭了口氣。余烈夫婦在醫院看著剛出生的男孫,喜得不能自巳,這是余家第一對雙胞胎,他們認為多胞胎可以給家族帶來幸運,自此便把弟弟們當作福星看待。紀林回憶,那天看了弟弟後回家,剛進家門,我便左搖右擺的走近他,他一把把我抱起,說:「今天媽媽給你添了兩個弟弟,晴晴是姊姊了。」我亂喊了幾聲,便伏在紀林的肩上睡著了。我想,那時的我,說的該是,我可以晚點才成為姊姊嗎。只是,大家都聽不懂。

弟弟們為這曾經沉鬱的家添了不少生氣,紀林想,這兩個小孩是喜樂的來源,便給大弟取名「紀禧」;至於小弟,則名為「紀均」,取其「平分」之意,希望家裡四個小孩能得到同等的愛。他卻不明白,父母的愛不是糖果,平均分配了,孩子們便會和樂。

對愛,人總是貪婪。

余慧音和紀林,生了四個小孩後,便決定進行絕育手術。 一九八七年十月七日,他倆在手術前先作身體檢查,一個星期後,醫生向他們連聲道賀。他們心裡奇怪,絕育是一件可喜的事嗎?醫生說,手術的事待胎兒出生後再說吧,他們愕然。意外地,余慧音懷了小妹。一九八八年七月十日,在沒有期待、沒有失望下,小妹出生。紀林喚她「紀圓圓」,圓滿而最後之意。

紀靜,意外的開始。 紀圓圓,意外的終結。紀林說,孩子不應是意外。然而,我們終究還是意外。有些是意料之內,有些是意料之外。

一九八八年後,這一家七口還是繼續的生活,在馬鞍山恒安村的其中一個單位內,他們努力地幹活,為各自的人生築上高度不一的階梯。

紀林說,他的努力目標,就是他的事業。

他的終生事業,不是什麼小食檔,而是他的五個子女。

紀靜。紀晴。紀禧。紀均。紀圓圓。

一個名字蘊含一個希望。

我就說,他想得對。

2007年10月24日星期三

我終於有母校了

不計現在唸的PGDE (這只是職前培訓課程 ) , 我足足唸了18年書 , 幼稚園、小學、中學、大學,由路德會恒安到馬鞍山信儀到保良胡忠再到香港浸會, 到了2007年的今天, 我才第一天有了母校這概念。

這其實是很悲哀的, 彷如沒根的孩子, 到處飄泊, 找不到自己的源, 我就難以讓自己的感情有一個安身之所。當聽到朋友說她/他的母校有多好有多令人懷念, 我的心就空空的, 彷彿失掉了心頭一塊肉,沒了它, 感覺上就是有點不圓滿。

沒有人一出生就抗拒 母校 這讓人感動的概念,正如 祖國 , 它給人一種由衷的感動, 一種只要聽聽名字便足以教你心悸的感覺。然而這些概念, 卻不是方程式般的必然, 它看的, 是很多的緣。

還有你投入了多少。

今天我卻開始有這種悸動, 你說浸大好嗎? 八大院校中它未必是最好。但可以肯定, 我是真心的用了三年的時間, 活在這個地方。在這裡的生活 , 是為自己而活, 不是為了滿足一個又一個我毫不享受的公開試 ; 書, 是為自己而唸, 而不是計較它有沒有實際的社會功能。我不能說我很愛這個地方, 但我是有付出的, 付出過時間,付出過青春,付出過友誼,也付出過眼淚。有些情境,我是不會忘記的,我不會忘記當我第一天踏入浸會時,我是自己一人 ; 今天畢業了,我知道一切都沒有完結,還有很多很多的人、事、情,早已深深刻進我的腦內,歷久不滅。

今天很感激雪和堅的幫忙,我們訓詁5位同學可和宗老師敍敍舊,談談近況,也談談前路。那種感覺很輕鬆, 彷彿是朋友, 在閒話家常。這就是bu , 也是我愛的感覺。

我想我該高興,對 母校 這詞嗤之以鼻了這麼多年,我終於頭一糟,明白 母校 對我的重要。

2004-2007年,我在浸大長大過,笑過哭過傷心過,糟遇了喜也糟遇了悲,
我還記得,大三那年我坐在oee的石椅朝天仰望, 一口一口的樓層, 予人一種往下躍下的衝動。
現在回想了,那時就是沒想到,那是一條指引我的出路。

畢竟那時,我們想的,就只有脫離。

2007年10月21日星期日

撚手之死

語言的力量真大,特別在不對的年代聽不應出現的話。

一個人等補習時,我就愛在茶餐廳坐上半個多小時,聽聽別人的話。
大概是有點無聊,卻很有趣。
說真的,在茶餐廳裡,以四十至五十歲的中年人居多,這年代的年輕人早己投進快餐店的懷抱,因為它的快、靚、正。
今天我特地選了一間很舊的茶餐廳,一進去,沒人理會你,茶餐廳內只有一名侍應,她是侍應也是老闆娘也是收碟員也是洗碗員也是買材料伙計,在短短半小間內,我看到她的多重身份,也就對她深深折服。她難得在我隔離坐下來享受她的午餐,而我的對面就坐著她的一位熟客,正當我埋頭吃著沙嗲牛肉面時,她們開始攀談。
內容是想當年,從很久以前的事,說到現在了,
她們談起,這間茶餐廳以前有一道撚手小菜:蛋包炒米粉。
我咬了咬口內的牛肉,定了神,給引起了興味。
聽也沒聽過,只聽過蛋包飯。
她說:從前很多人愛吃的。她點頭,說是啊,那種味道,現在想起也教人懷念。
可惜,現在沒了,工序繁多,費時又賺不了什麼錢,也就取消不弄了。
她說:現在想吃也吃不到了,從前吃完蛋包炒米粉,吃一口沙律,感覺多好。
她說:是啊,前陣子還有些後生仔來問這蛋包炒米粉,可能小時吃了,想再吃多次。
她們談著談著,我也不經不覺吃完我的沙嗲牛肉面。
她們說的,和沙嗲牛肉面裡的裝潢一樣,泛著微黃,教人想一直聽下去,沒完沒了的,
聽著 撚手的一生,它們沒有消失,活在很多人的心裡,
只是暫時找不到。

從前有很多撚手,它們都輝煌過,用血汗為它們的時代添上光彩,你們還記得嗎?
小學時第一次在大排檔看到撚手小菜四隻大字,我不明白,問:咩黎架?
他說:最了得也最賣得的一道小菜。
我明白了,撚手小菜之所以撚手,不在一時。

我想起這四隻字,再看看碗中的沙嗲牛肉面。
我知道我不會再光顧這餐廳,
最想知的,也知道了,
我也就有了離開的理由。

2007年10月18日星期四

紫藤﹣亂世女兒

這天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接觸真真正正的性工作者。
是的,從很小很小開始,我就知道社會愛稱她們作「雞」,儘管我現在還是想不到2者間的聯繫。
男性性工作者,社會愛稱他們作「鴨」,
有這樣的名號,說到底就是看不起。

當同學們向2位性工作者問及一些高尚的問題時,如

「你還相信愛情嗎?」
(相信我,愛情不是我相信便有,不相信便無,只看你對它賦予怎樣的意義。)

「愛情和麵包,你會選擇哪樣?」
(拜託。愛情說穿了,還是建基於麵包之上。)

「性交時你們有高潮嗎?」
(高潮代表了什麼?代表了愛?還是代表了愉悅?純粹肉體、感官上滿足了,大家都忽略了精神上的高潮。)

我們都沒留意,2位性工作者多次說:「生活逼人啊。」一切都為了生存,為自己,為家庭,也為子女。

但我們都忽略了,她們的論調不過是:我就只把性交當作我的工作,敬業樂業,我們也該有應有的權利。

我想,我們就總是吝嗇,特別對一些不合社會規範的人。

我可以體會的,那種生活的苦,試問誰一出生就愛做性工作者?正如沒人一出生就想打死一世工。有父蔭有錢有權有勢,誰還肯受生活的氣?

當生活到了一條分岔路,我們總是站在路中間想個很久很久,
左方是「生存」,
右方是「真善美」,
我們該想了很久,
然後放下了自己身上很多很多的東西,向「生存」走去。
「真善美」太高尚,也教人背負得太多。
連生活也搞不好,我們有什麼籌碼去追逐生命的快樂?

她們,沒錯,是賣了自己的肉身,賣了自己的性,為她們的生活,
但,
這總好過有些人,賣掉了自己的良心,為一些名利。

紫藤,這名字改得好,那種堅毅,躍然紙上。

2007年10月15日星期一

過熟的楊千嬅



我還記得,我是中三時喜歡楊千嬅的。
原因,是她的平凡。
還有她的歌的那種味道,
淡淡然卻總是教人著迷。
喜歡楊千嬅,彷彿在談一場沒有激情的戀愛,有些時候你會忍不住喊悶,

這情卻會是細水長流。

我一直都這樣相信著,直至聽了
我也化了。
這場沒有激情的戀愛,也就成為回憶,
是PAST TENSE ,
看不到FUTURE.

在決定結束前,還是要看看她的演唱會,好叫自己甘心。
是的,未的楊千嬅,永遠最叫人感動。

特別聽著 愛人,有發生過,少女的祈禱,抬起我的頭來,野孩子,手信,閃靈,熱血青年,狼來了,姊妹,楊千嬅,飛女正傳

我才明白,楊千嬅三個字,就代表了我的成長期。

我成長了,卻不希望楊千嬅也成長。她,應該是長不大的精靈。

可惜,她被人捉弄了,是哪個型像設計開這麼大的玩笑?一頭不知所謂的上海灘時期的髮型及衣飾,不過33歲,該不用這樣老氣橫秋吧!



明明演唱會的宣傳海報不是這型像,有強烈的被騙感覺。

但有一點抵讚的,是唱功進步了很多,少少甩beat及唱錯歌詞,也就饒了你吧。

還有還有,她說的無厘頭話,也真帶起了不少氣氛。

只是,千嬅你確定你愛跳舞嗎?如果不愛,還是把這些舞留給dancer吧,看著你生硬的舞姿,我還是滴了幾滴冷汗,也請黎生放過你吧。

最後,那四隻眼及2片大唇真的把我嚇壞。
是為了迎接萬聖節嗎?

是的話,先謝了,

別忘了,香港的萬聖節早便很有氣氛了,
哈囉喂加迪迪尼,

在紅館,我不過想聽你唱歌,沒有驚嚇地。

還魂一夜《梨花夢》

有些朋友,相識了很久,不代表必能相知。
有些朋友,和你有同一種嗜好,那種福份可說是一生難得。
特別當這種嗜好不是唱K、行街、炒股票,
而是看舞台劇。
所以說,阿潘,我超級愛你。你要記著,你很有文化的。

很多人說舞台劇不抵看,一張票動輒百多元,簡直是無謂。我不作浪費口水的解說,情況就如一個LV幾萬元竟傾倒眾生,各有各好,用錢買/看得心頭好,也懶理他人的冷嘲熱諷。所謂,智者,明己足矣,不理他人之不明己。


淡淡一道還魂煙,巧破人間驚世緣
一宗曲折離奇驚天案,一曲繞梁三日美人調,一個幡然醒悟世中人,一注起死回生返魂香,演出這黑白倒轉梨花夢。

一家十三口,進食月餅,竟同時命赴黃泉。好一宗驚世奇案。地方官卻為博清名,不惜將孀婦屈打成招,草草結案。老殘浪跡天涯,旅經此地巧遇撲朔黆案為公義,為名姬,誓要將真相徹查。

幾經追查,真相呼之欲出。正當疑凶就犯之際,才發現案中有案,原來『還魂香』才是破解一切謎團的線索,但使用『還魂香』的代價竟是……

對真善美的追求,可會不過是補償自己的錯失?欲海浮沉、人情如煙幕、塵世本無常,他世是何樣?盡在此懸案中尋……


沉睡一百年 我自逍遙

全場最震憾的是結尾,老殘吞下半支還魂香,在眾生獨苦時逕自沉睡一百年,人人心思算盡,最終落得失望,老殘猶得半醉陽間。一覺醒年己過百年,人世一切皆變,白妞黑妞已不見,賈府早作煙塵滅,人面全非,是現代的世紀。

唯一不變,不過是人心。

再燒一炷還魂香,睡歷百年,期待下一個不變的世紀。



8 蚊雙拼


「燒賣魚蛋雙拼,8 蚊。」

「嗄?!我今日要 16 蚊雙拼雙拼喎。」

「 嗄?!」

「 嗄?!我講嘅野好難明咩?即係燒賣魚蛋雙拼,打孖上。 」

「你每日都買 8 蚊。我……我以為今日都係。對唔住。 」

「今日想食飽D。所以買多份。 12 個半……14 個半……嗱,16 蚊唔使找。」

「 收你 16 蚊。多謝惠顧。請你拎住張飛到小食吧拎野食……不過你都知架可,講慣咗,唔好意思。」

「 職業病。我明。」

「 係喇,一陣……」

「 嗯?」

「 我仲有2個字就收工,你等埋我,我請你飲野!」




認識你的第31天,你突然買了十六元雙拼雙拼。
我就想,你為什麼突然想吃16元,而不是習慣的8元?


你曾告訴我,你是那種安於慣性的人:
每天用粉藍色HELLO KITTY 髮圈束起長至腰際的褐色頭髮,
每天早上八時,你會到樓下這間7-11,買一盒十字牌鮮牛奶,一包嘉頓草莓味迷你瑞士卷,6.7加5.8,12個半,這就是你每天的早餐。
每天晚上十時五十分,我下班前的十分鐘,你會揹著脹鼓鼓的背包,來到我跟前,說:「燒賣魚蛋雙拼,唔該。」,彷彿計劃了很久,你的聲音,堅定而瞭亮。
我在這間7-11打工的第一天,便注意到你,不是被你的聲音吸引,惑動我的,是你的眼神,那種注視著虛空,深遽而失去焦點的感覺。
很奇怪,一個不漂亮的眼神,把我深深撼動,你眼窩內,大概埋藏了一個漩渦。
陷進去,即使會被溺斃,我還是想冒這個險。


在過去的30天,你每次進來,我暗地裡也希望你會不再說:「燒賣魚蛋雙拼,唔該。」
我想,你也許需要脫離,也說不清為什麼,只是看著你,我就不期然萌生這個念頭。




「俾你嘅,蜂蜜綠茶。」

「真係請我飲?我唔會俾返錢你㗎喎。」

「 9蚊啫,我仲請得起。」

「 咁多謝先。嘩,今日嘅晚餐好豐富。有十六元雙拼雙拼,加免費嘅蜂蜜綠茶。」

「喂,你今日嘅晚餐,點解唔係八蚊嘅?而且,仲好似好辣㖭!你好似唔太食辣㗎喎! 」

「我發覺,八蚊同小辣開始滿足唔到我。」




認識你的第10天,我們的第一次談話。你依時的進來,到收銀處付了錢後,便拿著用長方形透明膠碗盛著的「八蚊雙拼」,站在小食吧旁的小枱,津津有味的吃著。那時,你只是下了很少辣油,我把一包牛奶放上雪櫃頂層時,回頭一瞄,只見膠碗內浮著零星的紅點。是你先開口的,「哩隻牛奶,我日日都飲」,我那握著十字牌牛奶的手驀然停在半空,「點解你日日都飲?全脂架喎。」,我就奇怪,這年頭的女孩聞「脂」色變,你卻天天飲全脂奶。「唔知啊,習慣咗。」你把一粒魚蛋放進口裡,大力的,一口一口的咀嚼著,我看著,心裡奇怪,我們的魚蛋,有這麼的彈牙嗎?

那天的客人不多,過了十時半,差不多每隔十五分鐘才進一個客,我一面把貨物上架,一面和你聊天,由魚蛋談到燒賣,燒賣談到嘉頓草莓味迷你瑞士卷…差不多三十分鐘的對話中,你說得最多的,是「習慣」。臨走時,你說:「我唔可以無咗習慣。」我聽著,「脫離」的念頭又再次湧現。



「係咪好辣啊?嘩,眼淚都標埋?」

「計我話,食辣梗係要食到標眼淚先開心。」

「開心?你日日都燒賣魚蛋當晚餐,有幾開心喎?」

「習慣咗,自然會開心。媽咪話架!」

「喂,你都未答我,今日係咪有咩特別野慶祝?16蚊喎,你好少咁大食。 」

「我同你,萍水相逢。你知咁多做咩?」



認識你的第22天,你哭了。

那天,你剛吃完「晚餐」,突然伏在小枱上痛哭起來,一抽一嗒的,足足哭了半個小時。十一時正,我換好衣服後,便在你身後呆站著。你的哭聲,時緩時促,連綿不絕好比我國的長城。好不容易,你止住了哭,才注意到身後的我。我給你遞上一盒十字牌牛奶,你呆站著,沒有接下。「牛奶,習慣早晨飲。」我推開紙盒的開口,問:「習慣,唔可以改變㗎咩?」你默不作聲。十一時二十分了,明天有早課,我揹起背包便轉身離去。我們之間,從來不說「再見」。就在轉身的一剎,你輕嘆:「改變咗,我地就會快樂 ?」

我很想對你說:

改變,從來不是為了快樂;
改變,不過為了追求一個機會。

我還是沒說,我就知道,習慣了習慣的人,總是害怕改變。



「你今日好似開心左?」

「仲記唔記得我問過你關於『改變』同『快樂』啊?」

「有咩?唔太記得啦。做咩無啦啦提起?」

「其實我今日應該唔開心架。但係無論我點逼自己sad都好,我發覺我今日比以前任何一日都開心。」

「你做咩事?」

「所以我今日唔再食8蚊,同埋,做咗好多唔係習慣嘅野 。」

「嗯?!」

「我話你知,媽咪今日終於同爸爸離婚,習慣咗20年,佢開始累,媽咪話當年佢以為習慣就夠㗎啦,習慣咗俾人愛,習慣咗無風無浪,習慣咗習慣嘅感覺。佢曾經同我講過,習慣咗,自然會開心。我以為,習慣咗,人就可以咁樣過一世。」


認識你的第28天,你特地等我下班。
你說,對不起,那天對我說了些莫名奇妙的話。我怪不好意思地傻笑,我就很喜歡聽你說話,任何莫名奇妙及不莫名奇妙的話,我心想。
你說,為了賠罪,特地找我談天的。我們用背包作墊子,把它放在地上,一屁股的在7-11外的階梯上坐下。記憶中,那一夜,你少說了「習慣」。



「你仲有習慣嗎?」

「我以為無,但,依家,我似乎習慣咗另一個習慣。」


認識你的第31天,晚上十一時五十分,你看著我,甜甜地笑了起來。

致 父母親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是昨天聽到那一則新聞,
我彷彿看到了昔日的我們,
那些日子是痛苦,
是不安,
是無助,
也是沒有希望。
在既定的結局裡找一線令人活下去的動機,
不是政府那些 假太空 的措施可以輕易賦予的,

什麼

提供就業職位,帶動經濟及就業情況,協助天水圍擺脫「悲情城市」的標籤 ?

這些代表了什麼 ?
都是在說空話。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沒了你們就沒有我,
今天我能夠坐在這兒,說這一番話,
應該感謝你們,
感謝你們在最徬徨無助的時候,
沒有放棄自己,
也感謝你們在我自覺已全然無助的時候,
用你們的智慧和堅毅告訴我,
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愛您們。

2007年10月9日星期二

第二章

【A】

她知道嚴老師對她有意思,沒錯,她很迷嚴老師,卻沒想過嚴老師對自己也有異樣的感情。

她曾經套過他的口風,問,如果有別的男人愛上她,他會怎樣?她緊咬著下唇,期待他的答案。

他愣了愣,然後笑了起來,彷彿聽了什麼值得慶祝的喜事,說:我想我會喚齊我的女伴,來個解脫大派對。你拍拖,我自由。他胡言亂語的,好像喝了十打威士忌,快要醉死。

她狠狠的打了他一下,闖回睡房,抱著枕頭,淚又不自覺的流下來。

他總是惹她哭的,她就知道,他總愛惹她生氣,好氣死她,他便可以任意的、肆無忌憚的繼續他的走馬燈生活。

想著、想著,她可不忿氣,為什麼他總是想擺脫她?她愈想,氣愈難下,便推門直奔他的睡房,支起胳臂,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顯然被嚇著了,眼裡透出一絲恐懼。

她仍舊支起胳臂,近乎斥責的問:我哪兒不好?

他眨了眨眼,摸不著頭腦。

她又再問多遍:我哪兒不好?

他認真的想了想,說:沒什麼不好,待你長大了,化個妝,就完美了。

她瞄了瞄他書桌上方的海報,一個女人雙唇的大特寫,棗紅色的。

她就知道,她要幹些什麼。



嚴老師唯一不像他的地方,是嚴老師很照顧她。

打從她進了這學校開始,嚴老師總是在她附近保護她,秘密而明顯地,直教她心中乍喜。

有一天,天文台掛了八號風球,學校早了下課,人人都回家去,她的雨傘在回校時被風吹破了,唯有呆在課室裡,待雨勢減弱後才離開。

她坐在位子上,聽著雨點打落在玻璃窗的聲音發呆,又是一個人,小時的感覺又飄然而至,她猛力的晃了晃頭,想把它驅散,離我遠一點,離我遠一點,她就是想不透這魔鬼為何老是纏著她。

窗外的風勢益大,「呼呼」的咆哮聲加上「轟隆」的雷聲,把她逼得透不過氣來。

忽然嚴老師出現,遞給她一把黑白格紋的雨傘,她愣住了,沒有接下它。

他們就這樣定了格很久,直至雷聲把他們嚇醒。

嚴老師把雨傘放在桌子上,轉身便走,她輕輕的撫了撫雨傘,小聲的說,謝謝。

嚴老師止住了腳步,回頭給她一個含蓄的笑容。

她看了看他,問,嚴老師這麼久還留在學校,工作很多吧。

嚴老師搖搖頭,說他走了的話,很多學生……這時他朝她指了一下,調皮的笑了起來……例如她,這些沒傘的學生,都不能歸家了。

她被他的笑聲感染了,也寬容的笑了笑。

他挑了她前二行的位子坐下,開始和她攀談起來,那是他們的第一次傾談,也是最後一次。

嚴老師說了很多很多,也許在學校裡,太多的壓力,太多的人和事,太少的時間,太少的感情,那天嚴老師口若懸河的,和平時上數學課時嚴肅的樣子判若兩人。

嚴老師談他的學生時代,談他的教學生涯,談他小時候的趣事……她含著笑,仔細的聆聽著,深恐錯過當中任何的細節。

嚴老師說著,說著,說了幾近半小時,才驚覺自己說得太多,他尷尬的拍拍自己的後腦,那感覺很孩子氣,她看進眼裡,感到很逗,禁不住「噗嚏」一聲的笑了起來。

嚴老師也笑了,他們就這樣的放任的笑著,拋卻一切的身份和顧忌,為一個很逗的動作真真切切的大笑一遍。

嚴老師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問,你哩,談談你的事吧!她的事?她的笑容立時凝住,她可以說些什麼?她有什麼值得說的事嗎?她努力的想著,想得眉頭皺了,也想不到有什麼可以說的。

她想,大概是忘了,她的記性一向糟得很。

沒錯,都忘記了,也許全都忘記了。

開心的,不開心的,統統都給忘記了。

窗外的雨勢似乎小了些,她是時候回家了,這麼晚,他會擔心的。

她朝嚴老師點了點頭,一手抓起雨傘後,奔也似的衝回家去。



他開門,稍稍吃了一驚,問,你沒打傘嗎,弄得全身濕漉漉,搞不好會害病的,她恍恍惚惚的,亂應道,有啊有啊,你看這不是雨傘是什……她舉起手上的雨傘,却呆住了,索緊雨傘的扣子好端端的扣著,她就這樣撐著一把沒開的雨傘,回家。

他給她披上毛巾,又拿了一套衣服給她替換,說她已不是小孩子,事事害他不放心……她仍然想著那問題:

你哩,談談你的事吧!

你哩,談談你的事吧!…我?我的事?

談談我的事?




【B】

她記得,他不太愛哭,也很怕別人哭,也許他認為哭是一種不爭氣的表現吧。

但她可不這樣認為,事實上,她愛哭,也愛煞了淚這東西,她曾經告訴他這想法,他卻一臉蔑視,說她是水造的怪物。

她沒搭理他,仍舊的沉醉於淚的世界,她甚至認真的研究起淚來,她嚐過淚的味道,微酸微鹹,帶點苦澀,她不知道不同人的淚,味道是否不同,也許這是個值得研究的課題-淚的味道和心情的關係,光看題目便已酷斃。

但他,卻總是批評她的想法,說她徹頭徹尾的犯了天下女人的第一通病-愛幻想不切實際。

她聽後很氣憤,很明顯,他愛和女人對著幹,偏偏很多女人,包括她,卻栽倒在他的手上。


她說,他愛和女人對著幹,他聽後笑得色色的,笑得她心裡直發毛。

她總是不明白,男人不時會露出一些奇怪的笑容,為著一些平凡的句子,樣衰衰的,很惹人討厭,她斜睨著他,冷冷的說。

他裝作聽不見,繼續在電腦前敲打鍵盤,繼續他那衰衰的樣子。

她好奇他在忙什麼,星期天按道理該不用做文件吧,難得一個星期天,還有什麼比和她一起更重要的嗎?她把頭湊近熒幕,定晴一看,是MSN的視窗,對方叫……Erica!她趕忙按一下熒幕的開關,熒幕一黑,Erica也暫時消失了。

他大叫一聲,一臉崩潰的跌在電腦椅內,嚷,MSN也不行,這兒是地獄嗎?

她打算嚴刑逼供,用手指彎成一把手槍,直指他的太陽穴,問,誰是Erica?

他一臉無奈,說,他是我朋友阿Ben,網名叫Erica。

這樣的爛謊言,她可是不會相信,他還以為她是小孩子嗎?

她索性關掉了電腦的總電源,說今天是假日,他應該專心陪她,而不是非男非女的Erica-Ben。

他一臉不悅,說他很久很久沒和朋友聚聚了,若連MSN也管制使用,他們會以為他仙遊已久矣,嗚呼哀哉。

她沒興致和他胡扯下去,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後,便回房打扮打扮。

他說過的,待你長大了,化個妝,就完美了。

待會兒,她要給他一個驚喜。



她明白,她最大的本錢是青春,所以太老成的妝容不適合她。

她咬了咬手指,在書架上挑了新一期的少女雜誌看,翻了好一會才選定合適的妝容。

她從化妝袋裡翻出上妝要用的工具,上次和小如逛街,買了一大堆簇新的化妝品,有些連包裝紙也未拆,便給堆進化妝袋裡。

她在凌亂的化妝袋裡找了找,好不容易才找齊所需,粉底、遮瑕膏、眼線筆、睫毛液、眼影、胭脂、蜜粉……她放好工具後,便從背包的暗格裡拿起一張紙,小如替她寫下化妝的步驟,是小如的姐姐教的,她姐姐是有經驗的化妝品告貨員,這些化妝品也是靠她才可打折的,否則她可是買不起的,她吐了吐舌頭,一想起今個月的午餐是一色一樣的廉價三文治時,不禁感到沮喪。

她不容許自己沮喪太久,抖擻精神後便用心的化妝,看著愈來愈精緻的容貌,她開始明白到「女為悅己者容」的心情。

化好妝後,她審視著鏡中的自己,看著看著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驀然想起那支棗紅色唇膏,慌忙的往背包裡亂找,找到後便往雙唇輕抺一層,看了一會,總算滿意,便換上小背心和泡泡裙。

她知道,今天過後,他一定更愛她。

是的,她在全身鏡前轉了一圈,四周忽然亮了起來,她想,他們的轉機來了。

一切都這樣光明,真好,她笑了,滿足的笑了。

(待續)

第一章

【A】

今天上數學課時,她偷親了嚴老師一下。沒錯,是偷親,但沒親到,因為那不過是一個飛吻。

教數學的嚴老師,雖然說不上是標準的俊男,但他黑黑實實的,笑起來時露出一排亮白的牙齒,以及那在陽光下眩目得令人暈眩的笑容,有點像電視裡黑人牙膏廣告中的黑人。

她很迷他,不只是因為他的外表,更重要的是他給她的感覺。

她明白的,在心底裡,她早把嚴老師和他混為一體了。

嚴老師很像他,他倆連笑容的弧度也巧合地相同,光是這點就足夠叫她著迷。

今天嚴老師穿了一件有型有款的白恤衫上班,大概晚上有重要的約會吧,是和女朋友的約會嗎?想著想著,她不自覺地用上排的門齒微微咬著下唇,直至感到些微的痛楚,她才意識到下唇有被咬破的危機,便立即停止這危險的動作。是嫉妒吧,但嫉妒是幼稚的行為,她從小至大便這樣告誡自己,經過這理性的提醒後,她寬心的甜笑起來。

嚴老師的氣息愈來愈接近她了,她感覺到的,那種陽光而帶點海鹽味道的……體味,是體味沒錯,她再也想不到其他名詞去形容這令人心悸的香味,她深深的嗅了一下,雙頰不禁緋紅起來。就在老師經過她桌子的那一刹那,她嘟長了小嘴,輕輕的把上唇貼著下唇,然後再慢慢的把它們分開,「卜」一聲地送出這一吻。

為了這一吻,她甚至特別在兩分鐘前塗上新買的棗紅色唇膏,其實她不太愛棗紅色,不過因為他喜歡,她儲了兩個月零用錢後便立即把它買下來。她知道,嚴老師也喜歡的。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嚴老師對自己有意思的,然而基於二人師生的關係,他總是隱藏自己的情感,成功暪騙了校長、所有老師及同學,但暪不了她。

他對她,總是特別關愛,而且,關愛得有點過火,她早就看得出來。別人看不出的,她總是從一開始便看得出來了,那些曖昧的感情、那些虛假的關係、哪人心中有鬼……通通逃不出她的「法眼」。他,啊這他不是嚴老師,而是那個他,他給她這雙銳利的眼睛起了這酷斃的暱稱,她的厲害他早早體會了,因此他看她時,眼神裡總是帶著恐懼,恐懼中又沉澱著一絲的憐愛,她愛煞他這種複雜而性感的眼神,也因此更愛他。

嚴老師卻沒有這種眼神,這也是她只能迷他而未能愛他的原因。嚴老師的身影正慢慢遠去,把她從思潮中拉回來,她急忙坐正了身子,從抽屜裡拿出一面鏡子,仔細檢視著唇色的深淺度,需要補些顏色嗎?還是這樣淡淡的看起來較自然?她直看著鏡子發呆,想了很久也想不起他喜歡的唇色是哪種。深的?淺的?較自然的?還是較嫵媚的?她只知道他愛棗紅,她懂他的,少得可憐。她頹然把鏡子狠狠扔進抽屜裡,從口袋裡拿出唇膏,起勁的往雙唇亂塗,一、二、三、四、五……

「喂……喂……」

「嗄?」

「你還好嗎?」

「還好,還好。」

「我看,你……是不太好吧?你這模樣,很嚇人。」

她接過小如的鏡子一看,雙唇紅得駭人。

「沒事的,用紙巾抺抺便沒事了。可以借我紙巾嗎?」

「等一下……這個,拿去吧!」

她用紙巾朝雙唇小心的抺著,一抺淡紅在雪白的紙巾上浮現。她怔著的看了看,然後又往雙唇再抺一下,淡紅變成鮮紅了,她就想,要再抺上多少下它才變作棗紅?

「小如今天有塗唇膏嗎?」

「有,潤唇膏。」

「你知道我什麼時候會塗唇膏嗎?」

「說實的,不太知道。」

「當我想念他的時候。」

「誰?他是誰?」

「他就是他。不說給你聽,嘻嘻。」

「我又不是非聽不可,你不說,我的耳朵可樂得清閑。」

她沉醉於自我的快樂,臉上又堆滿了笑意。

「這個星期,一起去看看楊醫生,好嗎?」

冷不提防小如有這樣的一問,她臉上如花燦爛的笑容倏地退去,留下的是兩片棗紅而冷寞的唇,在微微的發抖。



【B】

和他的邂逅,她早已記不起,不是無心裝載,而是他太早闖進了她的生命,在她還未能自我控制腦部記憶體的時候,他闖了進來。

他是那種很有女性緣的男人,數之不盡的女人在他身邊團團轉,有小家碧玉的,有已作人婦的,有野性難馴的,有性感危險的……他彷彿是一個有著強烈吸力的中心,而女人們嘛,手牽手結合成了一盞走馬燈,沒完沒了的圍著他旋轉,卻殘酷地沒有停下來成為唯一的可能,她們都是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她清楚知道,只有她才是他的永遠,她的地位,無人能比。

她不是不相信這事實,卻不能不害怕,也許有一天他受不了這走馬燈的眩暈,也許有一天他被旋轉得累了,也許有一天他驚覺一個唯一的重要,他便放棄了她這個永遠。

永遠、永遠,聽著很令人感動,然而卻是脫不了的夢魘。


對於他那些多如繁星的女伴,她很介意。

還記得有一天她放學歸來,甫開門便看見他正和一名紅髮女子在沙發上擁吻著,她很氣憤,把原本扛在肩上的背包扔向他,慌亂中他推開了那名紅髮女子,背包不偏不倚的墮進他的胸膛。被撃中的他慘叫了一聲,她聽進耳裡卻很是快活。

她就是不能允許任何的女性在他們的生活裡出現,只是光想想便會發瘋,偏偏她愛的他卻令她心痛。這件事後他們常常吵架,她罵他是孬種,和免費男妓沒兩樣,他卻埋怨她不能體諒他的需要。

到了吵架的尾聲,她往往哭得很厲害,指責他根本沒有從她的角度想想,她也會難過的。他卻總是默不作聲,走過去輕輕的擁著她,說些什麼我最愛的人永遠是你,諸如此類的話,然後親了親她的臉頰,一手抱起她,踱進她的睡房,把她放在床上,小心的為她蓋好被子,最後坐在床邊看著她入睡。每次被他抱進睡房時,她的心也跳得很厲害,她曾經幻想接下來會發生些怎樣的事情,然而,她幻想過的畫面,一個也沒有發生。

不曉得是怎樣的心情,她卻是寧願他擱下她不理,好讓她有撒野的理由。


也許她應該恨他,那麼她的生活也許會好過些,至少不用每天回家時都總是神經兮兮的往他身上嗅﹐這一刻的她仿佛成了一隻靈敏的警犬,檢查他有沒有接觸任何違禁物-女人。

這天警犬又例行檢查,他却躺在沙發裡,逕自的微笑著,沒有絲毫的反抗,他說她是太敏感吧,她不喜歡的,他不會招惹回家。

她白了他一眼,吃吃的笑了一會,回他一句一物治一物啊。

他立起身來,笑了好久好久,拋下一句野丫頭胡說八道後,便進廚房準備晚餐。

她換掉了校服,隨意把長髮捆成馬尾,便奔進廚房瞧瞧,三餸一湯,不得了哩!你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今天哪來的興致,她倚著門框,興奮之餘也不忘揶揄他一番。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烹調著,專注得恍如製造著一件藝術品。

她看著他那迷人的側面,不用兩秒便出了神,默然不語,四周就只有沸油的叫聲,以及一室的飯香,這畫面,很家庭,温暖而洋溢著濃濃的幸福,她卻害怕這天過後這感覺會徹底的離她而去。

她的雙瞳微微溢出了淚,她沒有把它們拭掉,依舊的倚著門框,讓淚緩緩的盈滿眼眶。

他,依然專心的製作他的藝術品,過了半響,忽然抬起頭,問,你哭了?說時雙眼直視前方,彷彿她正站在他臉前。

她沒有作聲,只是用手背往雙眼猛拭,她討厭被人看見她落淚,即使是最親密的人,難堪的感覺還是驅之不去。

他們靜默著,飯香愈來愈濃,是熟透了的香味。

清理好料理台後,他把準備好了的餸菜捧出客廳,經過她身旁時,說她很像她。

他看不到,她眼眶裡的淚正滾滾而下,很快便流成兩條小河,盛載著少女的哀愁,落在地上化成一朵朵透明的水花。

她明白,他這種她很像她的想法,和她那種嚴老師很像他的想法一樣,是一種因得不到而衍生的,移情作用。

她很想說,她不像誰,她是她,就這樣的簡單,但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她明白,有些話說白了,只會自討沒趣。



【C】

小如說第一次看見她時,便愛上她。那時她們都只是八歲的小孩,在她家門外意外的遇上了。

她早已忘記了她們相遇的一幕,小如卻記得很清楚。

小如不愛用「相遇」來標籤她們的第一次相見,嫌它沒有絲毫情感而且過份平凡,她愛用「邂逅」,總覺得這樣聽來既綺麗又浪漫,而且很切合她們的關係。

她總是想,她和小如是怎樣的關係?

想來想去沒什麼頭緒,也就擱在一旁不想了。

是「相遇」也好,是「邂逅」也好,骨子裡還不是一樣?

小如每次憶述這場面時總是一臉陶醉,因為那是她頭一糟明白「愛」是怎麼的一回事。

她也是後來才明白,那次「邂逅」對小如的意義,非旁人可理解的。


她對那次「邂逅」的印象,在小如的左拼左砌下,總算有了個大概。

那應是一個晴朗的星期天……小如是一個沒想像力的人,而且腦部詞彙短缺,說起故事來總是平鋪直敍,但她仍是耐心的聆聽著,偶爾加上自己的想像,好叫故事更引人入勝。然而小如總努著嘴,說她不忠於原著,罪行好比抄襲和偷竊,她不搭理她,只管自顧自的修飾下去……

沒錯,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星期天,早上十時許,陽光柔柔的射進屋內,她獨自窩在家,看電視重播的卡通片,看著看著,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小孩的聲音,反正她悶得發慌,便開門看個究竟。

那時她家門外常常有和家人失散的小孩蹲著哭叫,她往往隔著鐵閘和他們玩上好幾個小時,待他們的父母找到他們後,她便送他們一塊積木好作紀念,她不明白送積木這舉動有什麼深層的含義,然而她卻清楚記得,每當看到他們拉著父母的手離她而去的時候,她總禁不住的哭了起來。

她最終還是變回一個人了,直至現在她也害怕獨處的感覺。

小如是他們中的其中一人,不同的是,她沒有蹲著哭叫,而是盤腿坐在地上玩撲克牌,一張、兩張、三張、四張、五張……的放在地上,小聲的說了些話後,又伸出圓圓的小手一張、兩張、三張、四張、五張……的把它們撿回來。

她看了小如很久很久,最後站得累了,索性模仿小如盤腿坐在地板上,直盯著小如,和那雙把撲克牌放下後又撿回來的小手。

她們似乎一句話也沒說,小如依舊玩著她的撲克牌,她則盯著小如和她的手,就這樣待上好一段時間。

那次「邂逅」是怎樣結束的?

小如說過的,還說過很多遍,但她總是忘記,只是知道小如最後把那副撲克牌送了給她,她回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小如說那是她看過的笑容中最令人感動的一個。

小如獨個離開時,她沒有哭,也許是因為她不再孤獨一人了。


她以為小如和其他小孩一樣,和家人失散了,便漫無目的走到她家門前。

長大後,小如卻回她一個意外的答案:在她家門前玩撲克牌,是她籌劃已久的計劃。

她驚訝的看著小如,小如一臉得意,彷彿幹了一場令人心生敬畏的大事。

然而小如說到這裡,便沒說下去了。

她被她勾起了興趣,可不會就此罷休。

自此她老是纏著小如,問這問那,希望套出這計劃背後的秘密。

小如可不是笨蛋,每次顧左右而言他,就輕易地胡混過去了。

她卻絕不死心,有一次被小如的態度激怒了,便發連珠砲似的罵了她一輪,罵她高傲自負、態度傲慢、拒人於千里之外,小如聽了,沒有發怒,也沒有反駁,只是平淡的說,每人都總有些說不得的事,如果有人要撕破你某些花了很多時間才結疤的傷口,你會樂意親手把它撕破,奉獻於人前嗎?

小如說時冰冰冷冷的,眼裡透出了霧般的雲霞。

這個秘密,也從此被封塵,在小如內心的深深處。

(待續)

2007年10月8日星期一

may be i can love u

有時我在想我是不是該消失掉
有天誰也找不到我
我便愉悅
為什麼我們都在意這很多很多的東西
誰的東西
有誰的操控

有一天我夢見了誰
我問你是誰為什麼闖進我的夢裡
你知道嗎
你不應該出現在我的夢裡
有你在
我就永遠離不開
離不開這座空城
也離不開地沉淪在永遠的孤寂
有誰能比我們愛得那麼深嗎
沒了你和我
他人的愛於我們也毫無意義
從此我說我不愛你
我用很多方法去說服自己
一旦想起你 我便把自己狠狠摑一把
等待這痛苦變成慣性
我也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恨你
你可以離開嗎
請別再把我折騰
你不明白沉淪的苦痛
那種無可奈何卻不能離開的
是花了千年也無法解除的

有一天一覺醒來
我以為一切都是現實
現實大概只是夢
我也開始追夢
昨天的,今天的,未來的
彷如連續劇般毫無間斷
你化作了不同的姿態
在夢裡出現
有天你是我的朋友
這天卻出奇地成為我的敵人
這一刻你是我的媽媽
下一秒卻變作了我
我告訢你
別躲避 別幻化 我早知道是你
早早便知道了
別問我為什麼把你給認出
你忘記了 你身上的味道
我一步近 就把你的內蘊看透
哪怕你有千萬種表相

有時我在想我是不是該消失掉
消失在現實裡
住在夢裡 和千萬個你 談兩個人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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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is a story about a unreal man.

2007年10月2日星期二

小作家培訓不是會考班特訓

如果我沒想歪,寫作不是為了考試。
如果我沒想歪,小學加中學的近十年寫作訓練,不只是為了讓你通過會考的作文卷,更不只是為得一個可升上中六的中文2級成績。
如果我沒想歪,寫作是一生的,而不是用以通過一重一重考試關口的技倆。
如果我沒來錯地方,
這天的講座主題該是〔小作家培訓計劃〕,而不是〔會考作文寫手特訓計劃〕。

也許是我宿睡未醒,也許是我主題不夠集中,
然而,
如果這是夢,我寧願相信這確確切切是一個夢。
〔有ABC唔攞,竟然走去攞DEF?〕
會考作文誰不想拿A,B,C?
喂,大佬,有D 野,唔係話你想要就要架ma , 咪玩啦大佬。

在錯的時間,
聽了錯的話,
我就想,今天這3小時,
真的是........................

令人大開眼界。


ps  我又想起我那〔可敬〕的校長。ssssssssssssssssss.....

早就過了.國慶

當2007年7月1日,維港上空綻放著一朵又一朵奪目耀眼的煙花、維港兩岸的市民在仰頭欣賞時,我就看到了,2007年的10月1日,三個月後的今天的同一個天空。

煙花放得過多,會把人給掏空。特別是司儀在旁白道:今天是值得紀念的日子,國慶,香港回歸十周年,2008年北京奧運。

7月1日,他如是說。然後爆發一列煙花,找一隊雜技團踼踼碗,踩踩單輪車。
10月1日,他如是說。然後爆發一列煙花,找一堆歌手,唱唱歌宣揚政府愛國德育。


國慶早就過了。在回歸的那一天,1997年7月1日。
有哪天不是國慶 ?

我想我該說聲,偉大的祖國,我愛你,比對自己的愛還要多。

oh , my god. 説來鏗鏘有聲。也不枉政府的九年免費教育,外加4年的學士資助。

需要的論調,不過這樣。